[電影]The Servant (1963)

Listal、IMDb
Director: Joseph Losey
Writers: Harold Pinter, Robin Maugham (novel)
Stars: Dirk Bogarde, Sarah Miles and Wendy Craig

我滿喜歡看黑白片。假若未來我有足夠的時間，必定會在夜晚把自己塞進沙發，儘可能的看黑白片直到睡著。今天看完這部1963年的The Servant，喜歡得不得了。

在前一篇「se7en」心得當中曾經提及，個人的喜好與好片與否的推斷不能完全劃上等號。The Servant是很棒的片子，運鏡的方式、乍看毫無意義的對白在在對到我的口味，但在角色上倒是明顯的使我有所偏私。

觀賞到一半的時候，我就有預感，認為我會寫出偏激、偏頗的心得來。不過這純是針對此部電影所呈現給我的意象而言，並不是泛指一整個社會概況。這點還須寫在前頭。

Tony和Barrett，一主一僕。在那個階級還很分明時期的英國，慵懶成性、無所是事的貴族青年Tony，如何能夠漸漸的與作為下僕的Barrett轉換立場，以致深陷其中而不可自拔?看完整部片，就不得不佩服導演拍片的手法，也讓我想去找原作小說來讀讀。



故事中還有兩名重要的女人，其一是Tony的未婚妻Susan－－在此可以將其視為端莊保守的上層女性，其二則是冒充Barrett妹妹實則為情人的Vera。四個演員的演出令人拍案叫絕，表情特寫與舉止在在彰顯角色的性格與心理狀態，這也使我很快的感受到自己對兩名女性角色的厭惡。

這邊所謂厭惡純是厭惡角色本身的形象。Susan的頤指氣使與高姿態，Vera的淫蕩怪笑聲等等都使我在佩服演員演技的同時，還略顯入戲而對這兩女人感到厭膩。

Susan不喜歡Barrett，她用強勢的言語譏諷、命令僕人，絲毫不知道自己正面對的男人表象底下，還懷藏著計謀。Vera儘管聲稱一切都是Barrett所策劃，但她放浪的笑聲與對Tony的挑逗也很可憎。

如此反感並不是基於什麼深厚的道德觀，我想這純粹跟喜歡怎樣的角色有關。Barrett這個角色，直到他將藥酒讓Tony喝下之前我都挺喜歡他的。我想我是特別偏好笑面虎那類的邪惡角色吧，而對於那些過於外顯而糟糕的就喜歡不起來。這也就不必多談了。

最有趣的還是「主僕對調」這個重點。在片子開始沒多久，就能發現Barrett這角色十分耐人尋味。他能幹、周到，逐步讓Tony在不知不覺中展開信任與依賴。但在一切尚未大白天下之前，便能從幾個片段隱隱看見這個角色暗藏的性格。

在幾次Tony執拗的堅持下，Barrett一個轉身，臉部表情的牽動赤裸裸的呈現在觀眾面前。他不以為然、覺得可笑、一無所懼，而這些Tony都被曚在鼓底。Barrett在電話亭打給Vera的一場戲，顯示這名男僕是既優雅卻又粗鄙。


我心中的某一處對這樣慵懶的時代懷有深切的著迷。

這部片確實表達了中下階層對上層貴族的反撲，並且藉由角色一高一低的視角呈現地位轉換的過程。例如Tony目擊Barrett與Vera的關係，鏡頭完全沒有帶到男僕以及樓上的房間，而是以牆上巨大的影子表現難以忽視的壓迫感。

發現Barrett與Vera的關係後，相較於處於驚嚇之中的女友Susan，Tony陷入了一段冗長的悲慟當中，反映在鏡中的他顯得弱小單薄。

階級關係究竟憑藉什麼而存在?這反撲本就不是一種挑戰。Barrett得到Tony的原諒回來後，兩人的關係更加急劇的轉換，Barrett對Tony吼叫道:「誰給你煮飯?誰給你摺衣服?誰為你整理房間?我負責所有的事情，卻得不到任何尊重!」就是針對社會制度最直白的抗議。

要我說的話，強勢的Barrett在Tony心中漸漸有了一定的地位是無可厚非。此外，我覺得這倆的曖昧確實存在，而非只是部分觀眾意淫所得。不過，兩名主角的關係也有極大的可能是其中一方單方面的依戀。

至少，除了口頭的承諾，我們無法看見Barrett對Tony有更明顯的愛意表現。在片子的後半部份有不短的時間都在講述男僕回歸後與主人的生活。這一大段的情節鋪排更為鬆散，由幾個不需連貫的小事件及對話組成，且充滿微妙的氣氛。

Barrett和Tony的關係變得很奇怪，男僕豪不畏懼的抱怨主人懶散成性、不尊重他，發起脾氣便想甩頭走人；但我們看見Tony面對這樣的對待卻逐步退讓，甚至祈求Barrett不要走。他說:「我無法想像沒有你要怎麼辦?」這根本就是同居，主僕立場已然全無。

Tony對Barrett的依賴養成也是全片的看點，無法否認這當中帶有男人對男人極度曖昧的色彩。Barrett帶著Vera走後，Tony在男僕的房間，倒在床上哭了。鏡頭向上推移，牆壁上貼著的是一張張猛男的圖片。
男僕回來後，奇怪的他倆總在玩遊戲，拼圖、拋球、捉迷藏。「小貓、小貓快出來...你有一個心虛的秘密，你會被我發現，我會抓到你...」當鬼的Barrett一邊逼近Tony躲藏的浴簾一邊這麼輕柔的說著，而Tony隨著男僕的靠近不住發抖強忍恐懼，彷彿他們不是在遊戲，而是即將到來的、致命的虐殺。

立場也在遊戲間不斷轉換，最終位居高位的總是Barrett，他越發桀傲不馴的笑容顯示，彷彿這一切就如同兒戲獲得勝利那般簡單。

影片後半段可以說就是中下階級對上層貴族的再調教，Barrett為Tony倒酒，引導他終於花了很長的時間說出「我們也許可以一起努力」。個人認為這又是一大精彩。

片子接近結束的一幕，Barrett遞給喪心病狂(亦或只是喝醉)的Tony一顆水晶球，Tony將水晶球舉至眼前，一切彷彿都反過來了。

末了，Barrett與女友Vera再度回到房間，留下Tony獨自一人在黑暗的樓梯間，顛覆的世界於焉展開。


後話:

說實在我很喜歡這兩個男主角之間的氣場，Barrett壞得不得了，卻又自詡為「真正的紳士」，優雅的不得了；Tony的貴族氣勢逐漸被擊潰，最後成為無法失去Barrett的「僕人」。個人實在無法不將之視為一種虐戀啊!

也許是IB的關係，我開始著迷於虐/被虐的這類情感，尤其此片在心理層面上的壓迫勝過於肢體上的暴力太多太多，實在深得我心。話說這陣子噗友分享了一個Mind-fuck(意淫)的片單，個人認為此片應該算上一筆。